第35章 攻勢襲來

　　程家工程隊效率極快，三天平地基，五天砌墻面，待到第九天時，竟然便要上梁了。
　　“奶奶的，真是壹群牲口，這可是占地十畝的大作坊……”韓躍對工匠們的建設速度目瞪口呆，他原本估計就算程家人多，作坊也得半個月時間才能建成，哪曾想這幫人竟然學會了倒班，而且還是三班倒，白天壹波，半夜壹波，淩晨壹波，真正做到了無縫連接。也不知程家許了工匠們什麽好處，這幫人簡直是在玩命，作坊的進度簡直是壹天壹個樣，頗有些後世謠傳的深圳速度。
　　眼看就要上梁了，蓋過房子的人都知道，上梁是建房大事，壹旦完成，基本也就意味著完工。
　　作坊建成，下壹步就是開工生產了。
　　首先得招工，田家莊的婦女們都在忙活蚊香，壓根沒有人手可以抽調，所以要到周圍村子裏招聘。其次就是藥材收購，這事原本是很簡單的，但是最近幾日程家反饋來的消息，卻讓韓躍開心不起來……
　　從前天開始，長安城各家藥鋪的基礎藥材忽然被人瘋狂掃貨，而所購之物恰巧全是藿香正氣水所需配料。
　　這事不用猜，該是太原王氏手筆。
　　當日韓躍讓田豆豆去買藥材，結果小丫頭因為興奮不小心泄露了配方，恰巧那間藥鋪是王勛的產業，估計此人應該是熟記了藥材名稱，所以王氏才針對性掃貨……唯壹慶幸的是，中藥這玩意講究君臣配比，若是沒有具體配制的方法，王氏還不敢亂配成藥。否則的話，藿香正氣水還沒上市估計就得夭折。
　　但是畢竟人家掃貨了，整個長安藥鋪所有的藥材被壹掃而空，這是擺明要占據供應鏈上遊，韓躍和程家要想生產藿香正氣水，就不得不去王氏購買藥材。
　　此招毒辣，也精準，當真是不出手則以，壹出手雷霆，打了韓躍壹個措手不及。東西被人壟斷，價格自然高昂，到時候賣高賣低，還不得由著人家王氏說了算。
　　“這王淩雲，果然不是等閑之輩……”韓躍喃喃自語，心中感到有些佩服。
　　他原本以為藥材被控制就夠頭疼的，哪曾想這才只是第壹波，王淩雲接踵而來的第二波攻勢，更加的讓人措手不及。
　　問題出在程處默身上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這壹日，韓躍正站在作坊工地旁，壹邊指揮工匠們上梁，壹邊沈思應對王家之事。
　　便在這時，忽見程處默騎馬而來，這貨滿臉垂頭喪氣，壹步壹磨蹭，目光透露著難以言喻的復雜之色，似乎很是自責。
　　“兄弟，出事了，藿香正氣水產業，怕是保不住了！”
　　韓躍心裏咯噔壹下。
　　真是怕什麽來什麽，能讓混世魔王程咬金的兒子壹臉垂頭喪氣，並且說出產業保不住這種話，估計事情真的很嚴重。
　　長安城裏，有誰能這麽做？有誰敢這麽做？
　　他還沒待細問，卻聽程處默低嘆壹聲，似乎很是郁悶：“不但藿香正氣水，恐怕連高度酒產業，也得交出去……”
　　“臥槽！”韓躍頓時炸了：“到底怎麽回事？誰他媽幹的？”
　　藿香正氣水也就罷了，此物僅能賣在夏天，而且還不是必需品，就算真被奪了也不怎麽心疼。高度酒不行，這玩意乃是搶錢的產業，死活都不能丟。
　　大唐多少人好酒？有首詩說的好：綠蟻新醅酒，紅泥小火爐。晚來天欲雪，能飲壹杯無？
　　綠蟻酒是什麽東西，那是過濾不夠充分的低度米酒，因為度數低雜質多，所以呈現出綠色，喝起來口感似水，還帶著壹股子糟糠味。韓躍曾經試過壹回，當時就給吐了出來。
　　就這垃圾玩意，大唐人還當寶貝壹樣喝，尤其那些文人雅士，因為酒量不如武人，所以每每喝得嗨皮之後，動不動就吟。
　　武人更加好酒，所謂飯壹鬥，酒壹鬥，騎馬沙場走壹走。由此可知將軍們個個都是酒鬼。
　　這樣的市場，簡直全民皆需，打死韓躍也不會交出去。
　　“說說，到底怎麽回事？為什麽產業就保不住了……”他直視程處默，目光帶著探尋。
　　程處默吶吶半天，忽然喪氣道：“還是別說了，免得讓人笑話，丟臉！”
　　“怕丟人？”韓躍頓時火了：“是臉面重要，還是錢財重要。”
　　“這……”程處默搔了搔腦門，不確定道：“應該是臉面吧。”
　　“去妳大爺的！”韓躍沒想到這貨竟然這麽回答，壹時竟給氣笑了，他強忍了半天，好不容易才按捺住砸這貨壹個封眼錘的沖動。
　　“好，就算妳要臉面，總得讓兄弟死個明白吧？這毫無理由的就告訴我說產業保不住了，到底是怎麽回事？是有人搶奪，還是妳程家要獨吞？如果真是這樣，小弟現在就去找程伯伯說道說道，沒這麽幹事的……”
　　說到這裏，作勢欲走。
　　程處默嚇了壹跳，連忙攔腰將他抱住，大叫道：“別啊兄弟……！”這貨使勁攔住韓躍，臉上冷汗涔涔，哆嗦道：“這事不能被老爹知道，否則的話，哥哥性命不保！”
　　“那妳就跟我好好說說，到底怎麽回事！若再吞吞吐吐，別怪兄弟我翻臉不認人，打死也要去找妳老爹告狀。”韓躍再次炸他。
　　要說還是魔王程咬金的威懾力大，連自己兒子都怕，韓躍拿告狀相威脅，程處默哪裏敢含糊，連忙道：“我說，我說！”
　　他壹邊拉住韓躍，壹邊黯然道：“我這幾日被人拉著賭馬球，輸了十萬貫！”
　　“十萬貫？”韓躍嚇了壹跳，嗓子都有些發顫。
　　現在是大唐開國之初，玄武門事變剛剛過去，李世民剛剛登基，連年號都還沒來得及改。熟悉歷史的人都知道，武德九年，國朝壹年歲入，也不過兩百多萬。程處默等於輸了朝廷年收入的二十分之壹，這可是壹筆巨富。
　　“怎麽會這麽多？”韓躍盯著程處默，心中有些懷疑：“妳拿的出來那麽多錢嗎？或者說，程家拿的出來那麽錢嗎？”
　　“就是因為拿不出來，大家約定掛賬，所以才會輸這麽多！”程處默有些懊惱，訕訕道：“哥哥也沒想到，不用現錢賭博竟然會比拿著現錢賭博更狠！輸壹次，想翻本，再輸壹次，還想翻，等到他們拿賬本給我看的時候，我自己也嚇了壹跳，竟然輸了十萬貫。”
　　韓躍明白了，這是有人專門設套，故意在坑程處默。
　　對方不用現金賭博，就跟後世銀行支持妳花錢刷卡壹個道理，刷的時候沒感覺，等到還賬單的時候才讓人剁手。
　　不難想象，設此計謀之人，應是深諳人心之道。不知為何，韓躍腦海中模模糊糊出現壹個縹緲瀟灑的人影，似乎飄然除塵，微微對著他笑。
　　他並不知道這人相貌如何，但卻隱隱知道這人是誰。
　　“我有淩雲誌，敢叫天彎腰！王淩雲，這事，應該是妳的手筆吧？”
　　韓躍喃喃壹聲，目光遙望長安，臉上泛起淡淡微笑。
　　他很想知道，此時那座城市裏的王氏大宅中，那個淩絕同代的青年，現在是不是也在微笑。
　　自己的反擊，需要提前了。